在附近找了家露天排档,待菜肴先后被端上来,陈潇见她目不转睛看着桌面,道:“不合你口味?”
陈思妤笑道:“没啊,只是忽然发现你和我的口味取向有些像。”
“你在岭南省生活了那么长时间,那边的饮食习惯应该是无辣不成菜吧,怎么会喜欢偏淡口味?”
“可我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云江人呀。”陈思妤用筷子指了指碗碟,“我小时候最喜欢吃叫花鸡、东坡肉、猫耳朵什么的,还记得那时候我爸说做猫耳朵给我吃,我以为他是要把家里的那只猫的耳朵给剁了呢,就哭啼啼地求我爸,说我宁可自己饿着,也不让他宰了猫,咯咯,现在想想都好笑。”
陈思妤掩嘴轻笑,可旋即想到了离世的双亲,于是渐渐停滞了下来。
陈潇不希望她还沉浸着在对往事的感怀中,夹了口菜给她,话题一转道:“孔祥春和王淑芬夫妻的情况怎么样了?”
陈思妤稍展笑颜:“还算好了,因为王淑芬主动投案自首,还协助案件侦破,听说检察院会酌情对她宽大处理,我去看过她了,心情不错,而且她还跟我说,现在对钱什么的,都不太看重了,只要夫妻平安相守一生,那就是无价宝了。”
“干得不错,大功一件,虽然你蛮冲蛮撞的,但至少救了一个家庭。”
陈潇适当抛出一颗红枣,令陈思妤顿时“如释重负”,可还是不留情面地敲了一棒:“但我提醒你,如果想成为一个合格专业的新闻人,最好改掉感情用事的毛病,否则我建议你转去做情感访谈类节目好了,配合嘉宾流些眼泪,保准收视率飘红。”
“为什么?”陈思妤星眸圆睁,略有不满道:“难道只有冷血才适合做新闻吗?”
“不是冷血,是让你别那么感性。”陈潇面授机宜道:“做采访的时候,不被感动,是为了不被受访者的情绪牵着走,这样才能保持理性的判断,不跟风不盲从,以便把事实准确无误传递给观众知晓。”
“特别在这年代,国内的舆论环境还很幼稚,公众大多容易被煽动,你只要留心就能发现,只要是和官员、医院、房产和二代这些联系起来的新闻,很多人可能连内情都没具体了解清楚,就破口大骂了。”
陈思妤侧着脑袋凝思道:“是对现实不满的发泄?”
“差不多,毕竟每个人的生活环境都不一样,却都有金钱、地位和荣誉的追求,愿望和现实有差距的时候,这种心态就诞生了,或许现实里总有那不好这不公,我们姑且不去评价这种心态是对是错,可我们作为新闻工作者,要时刻谨记客观公正,绝不能以偏概全,更不要听风就是雨。”
说到这,陈潇忽然想起前世一则关于医院的新闻,因为一个父亲带着孩子在两家医院诊断产生了巨大差距的医疗费用,随即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下,事件轰动一时,几乎所有舆论矛头都指向了那家开出巨额费用的医院,可偏偏,随后这个父亲带着孩子前往第三方医院,却发现自己闹了个乌龙,冤枉了那家医院,而这则新闻也成了一个十足的笑话,结结实实给那些煽风点火的媒体扇了个耳光。
“你往后走的路还很长,但只要干这行,就要记得客观公正是新闻永恒的追求,如果说世界上很难有绝对客观的报道,那我们更有必要力求公正的新闻。”
陈潇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希冀,很是希望能亲眼见证这女孩成长起来的那一天,面对任何人和事都能从容自若。
陈思妤那双荧光璀璨的星眸铄亮了两下,细细消化着这番指点,最后在路灯光晕下,粉腮绽放出温婉娴雅的笑意,且带着狡黠:“陈老师,你这话说得可够老气秋横的,我记得,你才不过比我大两三岁吧?”
见他笑而不语,陈思妤又道:“不过你的这番话,我铭记在心了,努力去成为一个合格的新闻人,可我说句实话哦,以你的能力,只在台里当个制片人,会不会有些大材小用了?”
“那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好?”
“嗯……”陈思妤抿嘴沉吟了下,道:“去从政啊,最好官做得越大越好,当上省委书记,甚至是国家领导人,那就能为民谋取更大的福利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