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事之前唐景翰也和我们说过一点,汤贺干了水鬼这个活儿,肯定得有个亲人在上面帮着,以前是他爸跟着他奔走,后来老头去世了,按说是该他妈上场了,可惜老太太有非常严重的糖尿病,双脚失去知觉,因血管病变使足部缺血局部组织失去活力,感染严重,多年前就截肢了,坐在轮椅上的人没法跟他奔走,于是乎只能费雪梅这个倒霉的跟着了。
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,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,现在就是这个家里的全部成员了,好在有了唐景翰赔的钱,而且水鬼收入颇高,过往也攒下了不少,家里是不缺钱财的,一老一少不至于没了家用,可也只能顿顿靠着小姑娘来叫外卖,屋子里就不要提什么整洁了,有些阴暗,东西乱糟糟的,老太太在窗口呆呆的看着外面。
进了屋后,我们说明了来意,在小姑娘和老太太的追问下,也说了一下费雪梅的情况。
在当今这个人情淡薄如纸的社会里,夫妻关系,婆媳关系,但凡提到了,大抵都会让人脑袋子嗡嗡的,尤其是恶婆婆的故事,由古至今流传已久……
但是,在这个家庭里,我们却没见到这些。
按说,费雪梅是最大嫌疑人,老太太又是汤贺的母亲,不清不楚下,双方的关系恐怕早已势如水火了。
可老太太却全然没有一丁点怀疑自己儿媳妇的模样,听说费雪梅很大可能不会有事,大大的松了口气,叹息道:“这就好,这就好,这帮瞎了眼的,怎么就能怀疑到雪梅的头上呢,多好的媳妇啊,怎么可能会对我儿子下毒手,我是万万不会相信这些话的,前天下面有个死老婆子嚼舌根子,我当场就翻脸了,要不是没了双脚站不起来,我非得上去撕了她的嘴,含血喷人都不带眨眼,最可恨的就是这帮人了……”
“和睦之家,必有后福,你们肯信她,也算是你儿媳妇能撑下去的唯一动力了。”
我笑了笑,面对一个丧子的老人,我自然不会说她儿子魂魄不安这种话,只说我们是费雪梅的律师助理,此刻见气氛放松了很多,轻声道:“费雪梅说了,她当天从桩井里拽上来了一个东西,东西交给你保存了,我们今天来了这里,就是为了取这件东西,这件东西是很重要的证据。”
如此情形,我不得不睁着眼睛说了瞎话。
提到这里,老太太哪里还有丁点的犹豫,挥挥手就让小女孩领我们去找那东西。
小女孩带着我们去了厨房,打开门的刹那,一股浓浓的恶臭扑鼻而来。
这是腐臭气味,而且不是寻常东西的腐臭味,是尸臭,且是人的尸体身上散发出的腐烂臭气,闻过的人一鼻子就能闻出来,天生万物,唯独人臭了最是冲鼻,比什么大牲口要呛的多。
我和张歆雅对视一眼,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。
小女孩也捂住了鼻子,皱着眉头说道:“我妈妈弄回来那东西可臭了,要不是妈妈说这东西很重要,我和奶奶都准备丢掉了,厨房都没法进了,必须得关着门,要不然整个屋子里都没法子待人了。”
说话的工夫,小女孩在橱柜前蹲下来,打开柜门,伸手就朝一个黑塑料袋抓了去。
看得出来,那黑塑料袋里就是费雪梅扯下来的东西了。
我此刻心里已经有了三分了然,哪里能让一个小女孩去抓这东西,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,笑着说道:“这是证物,可不敢在上面留下指纹,去帮哥哥找个橡胶手套好不好?你们家洗马桶用的就行……”
小女孩脆生生的应了,离开后,不多时就拿来了手套。
我带上手套,这才一点点的打开了塑料袋……
里面是一块叠起来的黑皮子,似乎是泡湿了,里面有许多水分,还挺沉,稍稍拎开了,才看清这东西约莫有脸盆大小,四周都是扯裂的痕迹,很不规则,皮子的一面甚至还钩挂着一些脂肪和肉,如今已经腐坏了,更诡异的是,呈现出一种黑绿色,滴滴答答的坠落着诡异的液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