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位老吊爷并不是本地人,据说老家是山东的,当年因为在山东杀了人,跑路先是闯关东去了吉林那边,进了参帮,又和山场子的大户结下了梁子,无奈之下只能继续跑路,这才来了这边,他也不在牧区里居住,而是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大兴安岭山脚下住着,做了守山人,年岁大了,又孤苦无依,公家也就没赶他走。
他在这儿已经很多年了,当年来了这里的时候,安家落户,当地的老少爷们没少帮他,所以现在跟牧区里的关系还不错,他们这些人能进山偷猎,全都是老吊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要不然,就凭老吊爷那一双比鹰都亮堂的眼睛,压根儿就没他们什么事儿!
这牧区里的事情充满迷雾,我们连正主儿在哪都不知道,没法子解决,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搞清楚他们这到底有什么跟脚,眼下还有老吊爷这么个明事的人活着,我们当然不能放过,拉上七爷便立马出门,牵了几匹马,直奔老吊爷去了。
等我们赶到的时候,这位老吊爷正在门前坐着抽旱烟,须发花白,看起来就跟个野人似得。
我们下马说明来意后,老吊爷的眼睛一直在我们的身上瞅,根本不像是个百岁老人,瞅的我都觉得浑身发毛,过了半响,他才让我们进了屋。
鹞子哥低声和我说,他娘的这是白日见了鬼,这老吊爷可不好惹,虽说一百多岁了,但他觉得撂倒我没问题,活脱脱就是头老苍狼,我们哥几个要是没点本事,只怕进不了这个屋就被赶走了,对方方才看我们,实际上是在看我们的筋骨,没这份能耐,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。
我压根儿没想到,方才那是一番较量!
不过,既然这老吊爷还算看得上我们几个,说起话来倒是没什么隐瞒,当年的事儿一点点的在我们面前摊开了。
这地方的圣山传说,还真他娘的是从那时候开始的。
庚子年,京城闹起了义和团,八国联军侵华,毛子兵从东北进入满蒙。这就是一大群强盗,来了以后抢掠文物不说,还钻进深山老林里,到处挖掘墓葬,民间自发出现了许多抵抗军,小哲别媳妇的爷爷就是加入了其中一股抵抗军。
那时候,恰好有一股毛子兵钻进了大兴安岭,就在这片牧区附近活动,传言四起,说山中肯定有大墓。
因为这里是小哲别媳妇他爷爷的家乡,所以他们这一批人就被派到这里搞破坏了。
这种事,他们自然得找老吊爷,说白了就是希望老吊爷能当个引路人,老吊爷没二话,直接答应了,领着他们在山里和一帮毛子兵撞上了,没成想,这帮毛子兵还真就找着了古墓,拉了满车的东西。
二话不说,双方立即交火,结果一个照面下来,他们这一茬儿人被打的落花流水,这也正常,毕竟是一群拿着大砍刀和弓箭的主,怎么和人家正规军的火器对抗?
毛子兵对他们穷追不舍,如果不是老吊爷熟悉山里,他们早就都死了,就是这样,最后他们还被围进了山坳子里,眼看着走到绝境,结果到了夜里的时候,四周忽然狂风大作,刮得是红毛风,红蒙蒙一片,什么都看不见,然后他们就听到了激烈的马蹄声,毛子兵惨叫的跟杀猪似得。
他们躲在山坳子里不敢出去,一直等第二天天亮才爬出去,四周满地的毛子兵尸体,而且全都成了干尸!!
“那些人觉着肯定是山中墓葬里的老祖宗发威了,遣出阴兵来救他们,要不然为啥只找毛子兵的晦气,不找他们的晦气?所以,他们觉得山中有神圣,不可伤一草一木。”
老吊爷蜷缩在小马扎上,旱烟烟斗磕的梆梆作响,面无表情的说道:“那些毛子兵挖出来的东西,后来就让他们全都拉回牧区里了,本来准备卖掉做军费,结果京城里的老佛爷打了败仗以后,就把气撒在了义和团和他们这些抵抗军身上,把他们打成乱臣贼子,一股脑儿全端了,他们没了去处,只得在牧区里消停下来,再后来,大清朝都完蛋了,老兄弟们也全都死求了……”
说起这些,老吊爷有些萧索,当年他们和老毛子擦枪走火干仗的时候,都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,一转眼成了这番模样,估摸着他又是想起了旧事,一句话不肯说了。
我们几人只好起身告辞。
出了门,我想了想,便说道:“这就对了,看来,深山里的老狐狸没有让路,可能就是和这座墓葬有关系了,牧区里的东西都来自于这座墓葬,现在忽然发难,让人们生了恶病,应该就是老狐狸从中作梗,我师父说的不错,老狐狸不知是什么原因,等不下去了,想一股脑儿的要掉这些人的性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