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岁那年,沈无虞情窦初开。她望着一身白衣的孔淮,站在孔府盛开的桃花下诵读诗文,声线清朗。
“羔裘如濡,洵直且侯。彼其之子,舍命不渝。羔裘豹饰,孔武有力。彼其之子,邦之司直……”
晨光熹微,落在他温和的眉目上。
那时沈无虞最大的心愿,是能嫁一个像孔淮那样的男子。无妨他纳妾生子,只希望不要像沈崇对她娘那般不管不顾。
十一岁那年,在郑国公府赴宴闲逛时她听见一声“虞表妹”,回过头来,正见孔淮站在一树桃花之下。白云晴风,桃夭灼灼,他手里握着一把竹箫朝自己走来。沈无虞脸一红,低眉含羞。
十二岁那年,她在微风里轻声问孔淮,“二表哥,你有想过娶妻吗?”
孔淮愣住,轻轻笑了两声,“嗯,想过。若能有虞表妹这样的女子嫁我,便是我孔淮此生之幸。”
十三岁那年,孔淮赠她一支雕花木簪子,红着脸告诉她,来年春便上沈府提亲求娶。
十四岁那年,沈崇很明确地告诉她,孔淮家世不高,不想把女儿嫁入孔家,哪怕给的是正房,也是辱没了他沈家的门楣。
一个月后,沈无虞才知道,爹想把她嫁到宣王府做妾。而人家宣王早已有了恩爱的妻子。
第二年春,她就如她爹所愿的那样,嫁入宣王府。往后日子其中滋味,只有自己知道。
想起年年此时在春光里,在那一树灼灼桃花下总会见到的男子,沈无虞坐在迎娶的花轿上,静默着,一层水雾朦胧了双眸。
她这一生,没有特别想要的,无外乎阿娘和兄长身体康健。再一愿,便是能嫁个待她好的如意郎君。娶妾无妨,多子无妨,只愿尊她护她。
……
那夜小雅哭着跑到詹家主母跟前说,她家姑娘在更衣时不见了,西阁也没人影。主母惊讶了一下,随后笑笑安慰“府邸这么大,你家姑娘定是在哪处迷了路”,小雅急得连连摇头,坚定是被人劫持了。
詹府管家严是远近有名的,主母却不认为府里会发生这样的事。但意识到没了人可不是小事后,立即便遣了许多下人去找。
过了一会儿下人来报说,没有找到人,主母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。
詹老夫人见状,便问她何事。
众宾客皆在宴上,是不是劫持尚未定论,主母不想詹家落个管家不严的名声,便扯出一抹笑容回老夫人,“无事,就是您重孙儿又开始哭闹了,乳母正哄着呢。”
老夫人颔首,虽没说什么,喝了盏茶后便遣人把主母叫到后堂来。问清事后脸色大变,斥了她声“糊涂!”,立马便让人通知詹原封了府。
“人呢?找到没?”江丞意藏身在角门附近一处高大的树木后,急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