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子们叽叽喳喳,总归有零星几句飘到夫人们耳里。
郭暖进屋时,老太太正促狭地对仆妇道,“新后来了,还不快准备接驾?”
也只有她老人家仗着辈分高敢开这等玩笑。
郭暖福了福身,无奈道:“姨婆,您就别取笑我了。”
老太太招手示意她上前,爱怜地抚着她颈窝,“不是我倚老卖老,暖丫头这样标致的人才,什么人家嫁不得?进宫倒还可惜了,若非我那两个孙儿,大的早早娶妻,小的又还未长成,我倒想把你要过来。”
众人都凑趣道:“真真是些浅薄见识,宫里不比您家好?郭姑娘貌比天仙,和陛下站在一处恰如金童玉女般,怕是寻常人还消受不起。”
郭暖只能矜持地垂目,表示她很乐于听到这些夸奖,但同时又愧不敢当。
其实她清楚得很,这些夫人们嘴里恭维,内心可看不上她当儿媳妇——郭氏女的骄纵跋扈是出了名的,来日婆媳间若起了冲突,只怕郭将军会率领大军上门,强行劝和,想想都耸人听闻。
不过郭暖也不在意,如果婚姻的和睦要以牺牲个人幸福为前提,那她为什么要成婚呢?当个清闲皇后对她才是最合适不过的,凭皇帝爱宠谁宠谁,只别拘着她吃喝玩乐就行了。
到廊下时,少奶奶李玉芬正候着她,她也是众多女伴中郭暖最为亲近的一个。两家原是世交,后又入了同一届女学,彼此意气相投,都觉得相见恨晚。
只是李玉芬订婚订得快,早早便退出了京城的贵女圈子,安心相夫教子起来。
个人有个人的活法,郭暖虽然惋惜,也还是诚挚祝福。
“方才赵兰茵是不是又排揎你了?你别理她,她就是那副臭脾气,把谁都不放在眼里,不看在她爹的面子,我才懒得请她呢!”李玉芬在这点上跟郭暖很有共同语言,她出身不好,家里虽是余杭富商,在赵兰茵这等地头蛇看来却是小地方来的人,抓住机会就要挖苦一番。
好在如今李玉芬凭婚事跨越了阶级,再不必对赵兰茵笑脸相迎了。
“她是不是还逢人就说自己能成为贵妃?也不瞧瞧,陛下哪瞧得上这样口无遮拦的。”
郭暖:……嗯,貌似自己也很口无遮拦。
不过女孩子们就是这点好,对自己人跟对外人永远是两套标准,郭暖笑道:“别管她了,我倒是想听听,你是怎么说服我姨婆的?”
她太清楚这位老人家的固执了,当初郭暖拼了命为这对恋人说情,姨婆就是不肯松口,即便李玉芬容貌秀丽,行事妥帖,可在她老人家眼里,门第的差异是难以跨越的壁垒,加之老人家脾气有些乖戾,不喜欢木讷持重的,倒喜欢能说会道嘴甜讨喜的,这一点李玉芬又不太符合。
当初郭暖很是担心了一阵,本想趁机加把火,哪知被太后召进宫中侍疾,这事便搁置了下来,岂料没多久便传来两家订婚的消息,她实在有些费解。
李玉芬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,掩口浅笑,“她再看不上我,也不能不要孙子。”
郭暖这下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,“真的呀?这么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