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王羽暂时不打算对幽州动武。
如此一来,这次高唐会盟就很重要了,这是唯一能和刘虞面对面过招的机会。错过这次,说不定就要步公孙瓒的后尘,一直忍受刘虞接连不断的小动作了。
王羽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人,在这次会盟中,他必须要激怒刘虞,为将来翻脸留下伏笔。借以警告对方,搞小动作也不能太过分,否则会出大事的。
当然,想达到这个目的不会很容易,特别是尺度的把握,王羽知道,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,自己恐怕都要为此而犯愁了。
王羽自觉烦恼多多,可实际上,这天下间比他烦恼得人多着呢,而且,其中很大一部分人的烦恼,正是因他而起。
最为集中的,正是魏郡。
作为冀州治所所在,南依大河,境内水网纵横的魏郡,可说是天下一等一繁华的所在。然而,随着袁绍兵败身死,消息传至,魏郡的繁华景象转瞬间就消散了。
曾经视河北为乱世桃源,移居来此避难的司隶、兖州的世家都傻眼了,特别是从河内迁移来的那些人。他们与泰山王家的恩怨,还要上溯到老王匡身上,因为前仇旧怨,在袁绍兴兵与青州开战的过程中,他们没少在明里暗里兴风作浪,推波助澜。
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冀州降臣不少,没人敢确定,以前做的那些事能否逃过王羽的眼睛。能确认的就是,新仇旧怨,加在一起算账的话,谁也承受不起。
于是,战后的魏郡,呈现出的是一片末日般的景象。
聚集在邺城的外地世家纷纷举家南逃,由于人太多太集中,引发了广泛的恐慌。连很多与王羽没什么仇怨的本地世家,也加入了逃亡的行列。
外地世家本就是迁移而来,队伍规模相对还小些,这些本地人一经加入,逃亡队伍顿时成倍数的增长,像是滚雪球一样,偌大的官道被挤得水泄不通,连根针都插不进去。
袁谭得到前线的消息后,先是大哭,继而暴跳而起,叫嚣着要集结残兵,与王羽死战,为父报仇。结果还没等他展开行动,军心就被恐怖的逃亡大潮给搞得崩溃了,三停兵马中逃散了两停,剩下的只有袁家本身的私兵及一些家在邺城,无处可逃的杂兵了。
虽然袁谭表现得还很坚强,依然叫着要与邺城共存亡,但他身边却连一个支持者都没有。一度‘袁公子’‘袁公子’叫着的那些名士们,到了危难关头,跑的比谁都快,袁谭还不敢拦着,否则单是这些豪强的私兵就能把邺城给抢占下来。
也就是司马家的仲达公子还念了几分旧日情分,临行前,到府中拜会了袁谭,安慰他说:至少在高唐会盟之前,邺城是安全的,就算在会盟之后,袁家也未必没有保全的可能,只要公子忍辱负重,将来说不定还有报仇的机会。
袁谭倒是没怎么把这些话放在心上,一个尚未行冠礼的少年,能说出什么针砭时弊的大道理来?不过有一句话倒是没错,这时候只能以忍辱负重为上,卧薪尝胆,等待报仇的时机。
只是到底要怎么做,袁谭就没什么概念了。
幸好,老爹袁绍养士以百计,门下数千,总算是还有那么几个靠得住的。就在彷徨无计之时,郭图突然出现在他面前。
郭图当时的形象,别提有多狼狈了,哪怕是与他非常熟悉的袁谭,一时也没认出来。
儒雅的文士长袍不见了,代之的是一袭脏兮兮的棉袄,上面打着好几处补丁,让那件棉袄看起来像是拼接起来的一样。下颌上,郭图一直引以为傲的长须也是不翼而飞,唯一能证明那东西曾经存在过的,就是他下巴上那些乱糟糟的胡子渣。
这些还都是小事,最让袁谭惊讶的就是,郭图手中拄着一根树枝,看他举步维艰的模样,不像是纯粹因为疲累而用,而是因为他的右腿已经瘸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