梨春楼的徒弟们跟着筱春学戏倒真的是大有进益,就连这些难以管教的小徒弟都在问:“张先生,您为什么不登台唱戏?”这样的问题了。
张筱春自然是不会说实话,只能随口胡诌,“因为登台唱戏太累啦,像我这般当个小先生每天轻轻松松赚点儿钱养家糊口不是挺好吗?”
张筱春一边骗骗孩子们一边指导他们练功,指着一个小姑娘开着玩笑,“春晓,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不用认真练功了,脚尖绷直,提气。”
春晓也是程离舟收的弟子,戏班子里女弟子不多,春晓算是这一批孩子里拔尖儿的了,早早的就开始登台唱戏了,虽然不是什么名角儿,但程离舟有心支持,成名也是迟早的事儿,程离舟也问过她,这春晓的名字是怎么来的。
她只说是养父告诉她,捡她回去后,教她念书,怎么教也只会背“春眠不觉晓”这一首,索性大名直接取了春晓二字。
张筱春暗暗叹息,这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!
以往筱春这般和他们半开玩笑的教习时,大家也都不会往心里去,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,筱春今日也不是非要指导她动作,只是见她一直提不起精神,故意惹她一惹,谁承想春晓听了这句话眼泪直流,转身进了屋。
张筱春也有些不知所措,转身问那些孩子们,“我刚刚说话说的这么重吗?”
一众弟子也是接连摇头。
“不能吧,张先生不一直这样给我们做教习吗。”
“对啊,先生也没说什么呀,况且又不是真的在教训她。”
“就是,先生都没有打过我们,我可听说了,别的戏班子请的师傅都打人可凶了。”
张筱春不知道其中的缘由,但程离舟却是知道的八九不离十。程离舟去买了溪炉的糕点,之前筱春就最爱吃溪炉那家店铺的点心,但因为太贵总是不太舍得买,眼下程离舟每隔两日都要去买,张筱春还打趣他,“你但是每个月给我买点心的钱,都要够了二十大洋了!”
程离舟今日一来便听见小徒弟们叽叽喳喳,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后倒有些生气,安排弟子们继续练功便带着筱春毫不避讳的去了房间吃吃喝喝,虽然筱春一直觉得溪炉的糕点实在是太贵了,但吃起来也确实是真的快乐。
程离舟一边给他摆着糕点盘,一边解释春晓的事情,“春晓毕竟还年轻,这个年纪人家对她稍微有个好脸色,她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,真是让人生气。”
张筱春点点头,吃着糕点,喝着龙井,“年轻人为情所困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,就是不知道她喜欢的是哪家的孩子,要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就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也好,早哭早轻松。”
程离舟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,张筱春这才回过神,“难不成真让我说中了,又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?”
程离舟说了句,“是李玖棠。”
张筱春只能尴尬的叭叭嘴,“嘿嘿,是李家的呀,那个春晓还小,她长大一些就会明白了。”
程离舟见他吃的还算高兴,索性多说几句,“自李玖棠回了南京就一直在找以前的张家戏班子,自然也是找到了我这里,当时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春晓,其实李玖棠也无非就是做了一些捧角儿该做的事儿,只是春晓不知天高地厚,看上了李家少奶奶的位子,只是最近春晓的好几场戏李玖棠都未曾来听,春晓便去打听了一番,才知道是金陵春新来了一个弹琵琶的姑娘,李玖棠每每要谈生意总是去那琵琶女那儿,这几日春晓便是因此心里不痛快。”
张筱春叹口气,郑重其事的看着程离舟,“师兄,等我有钱了我也要娶上十房八房姨太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