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让他给出发自内心的答案,他可能会说出不愿意。

    可除闻朝以外,大概所有人都觉得他合适,从师父到师兄弟,再到派内弟子,到其他门派,没有人会对他掌门的身份产生质疑。

    因为合适,所以应该,连他自己也被这个说法迷惑了过去,根本不曾考虑自己是否愿意。

    闻朝看他这反应,就知道自己的猜测被印证了。

    在看《忘仙》这本时,他就产生过疑问,晏临性子清冷,从不争强好胜,闲暇之余最大的爱好就是一个人默默看书,如果没人主动跟他搭话,他可以一整天都不说一个字。

    这样一个人,为什么会成为掌门?

    他确实是个有条不紊的人,在旁人眼中永远沉稳可靠,也能将派内事务处理得条分缕析,但闻朝却感觉不到他的快乐。

    就像他被困在医院时,每天笑着跟护士说“我很好”,可实际上他一点也不开心,因为躺在病床上并不是他想做的,他一心只想出去。

    医院是一座牢笼,扶云派也同样是,只不过后者是座更加华丽的漂亮牢笼,让里面的人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处在牢笼中。

    晏临在一瞬间想通了什么,他瞳孔微微地收缩起来,脑中忽然冒出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。

    他或许并不是真的想把徒弟关在笼子里,只因他的世界就是一座巨大的牢笼,他被困于这个世界,便也想把徒弟困在自己的世界里,困于这个无形的牢笼之中。

    他从未想过,扶云派是一座牢笼,掌门之位是他身上的枷锁,如今这枷锁终于解开,有人打开笼门,将他从里面拉了出去。

    他没能成功地关住闻朝。

    反而被闻朝带去了外面的世界。

    原来一个问题从来不只有一种解法,想和闻朝在一起,除去把他困在自己身边这方寸之地外,还可以跟他一起去游历那属于对方的大千世界。

    晏临垂下眼帘,嘴唇竟有些颤抖。

    他似乎想说什么,可喉头哽咽,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
    许久,他抬手捂了一下脸,如释重负地笑了笑:“我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将会坍塌的道心,似乎在这一刻重新稳了回来,并将从此变得坚不可摧,再也不会因外物而倾斜。

    他缓缓凑近对方,轻轻地吻了上去。

    闻朝并未躲闪,而是非常配合地打开唇齿,让这个吻辗转加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