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见了菱歌。

    是他又不是他,是从前的菱歌,该叫他白临。

    依旧是漂浮在海上的烟波台,这次多了一个白临。

    白临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人一身鲜血染红了浅裳,闭着双目,像是睡着了,也像是死了。

    师炎看到白临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,很想靠近他,又不想靠近他。

    他在犹豫的时刻,看见有人朝白临走了过去,是原主。缓缓地走到白临身边,躺到他怀里,躺倒白临抱着的人身上。

    白临似乎是感知到了:“回来……”

    师炎看了一眼对面,对面站的是“他自己”。

    而他自己,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,红衣翩跹,这次他不再是他自己,而是——红衣鬼。

    师炎或者说“红衣鬼”知道,自己不能过去,他要彻底和过去解脱。只要白临将这人放下,他便能金蝉脱壳,和白临彻底结束。

    无论白临在这里多久,他和“他自己”都没有动,始终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……

    白临走了,带走了怀里那个人;他走不回去了,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,就意味着真正的消亡。

    他开始绝望,他恨死了白临。

    白临,白临,白临……

    这个他舌尖转过无数遍的名字,怎么可以戳穿他的身份?怎么可以背叛他?怎么可以又要来找他?让他连金蝉脱壳都不能!

    他隐约听到白临的声音,在呼唤他“回来”。魂兮归来的吟唱声,一声一声的“师翩”仿佛有魔力,他看见“自己”缓缓地动了。

    烟波台下方突然生出了蓝色的阶梯,和海水一色,“自己”一步一步踩着海水,循着那仿佛带有魔力的声音,离开了烟波台,只留他一个人。

    连自己的灵魂都各自有想法。只有他这一缕魂魄,始终坚持着,不肯屈服。他要铭记今时今日的背叛,要让白临再也得不到自己,要他后悔,要他尝尝被人牵制的滋味,要让白临再也不敢违逆他!

    在这种恨意中往返,师炎好像又变回了自己。他那一身红衣消失了,他始终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,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:如果自己不那么有志气,走过去,是不是便能happyending了?

    忽地睁开双眼。师炎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样,浑身湿透,面色苍白,近乎白到透明,像要消失一样。

    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