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胡的发型和着装,是很奇特的,如果你没有看惯这个少年老成的书生的话。他着长衫,戴眼科,头发短,如同一个不穿袈裟的沙弥,又像一个说相声的模样。
不知道大理也有母系氏族的传统,反正金花们的眼神,偶尔也会给小胡飞一个的。如同我这样在内地长相算是中上的类型,反倒不如他吸引姑娘。
年轻白净的男人,飘飘欲仙的感觉,恐怕可以用小鲜肉来形容了。当然,瞟他的金花们,大多长得腰肥体壮,小胡是不会有兴趣的。一个人,一旦建立了自我的审美观念,就会形成一个情感的封闭圈,他心中最美丽的姑娘已经走了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
但我们在街上,万老师偶尔会拿这事开玩笑。“小胡,爱情满街走,你心不留痕。”
小胡惨淡地一笑:“万老师,你作诗吗?”
我继续引用那句老话:“酸,酸掉最大的大牙!”大家哄笑着,该买菜买菜,该走路走路。
我们一天只吃一顿,所以多用来闲聊。当然,我们必须抓紧时间,过几天进了庙子,就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了。按万老师的说法:“我们要聊到吐,让厌烦说话成为我们下意识的反应,为下步禁语的戒律,作准备。”
小胡假装干呕了一下,算是对他的回应。
“我们应该深入探讨一个关键问题,学佛,是否是走向追求道的正确路径?”万老师这个主题,是继续前面的探讨而来的。最开始,我们探讨的结论是,人脑可以对绝对真理进行模拟。佛学,是否可以开发出这种功能。这是实现路径问题,好比是行动方向。
毛爷爷说,路线问题,是革命的最大问题。我们都明白,一旦心投入佛学,几乎是对自我进行革命。
要想人不死,除非死个人。
“好吧,我说说我的一个疑问。我在近几年参禅过程中,发现,这种认识和训练的方法,所得到的印象,有点如同启发梦境中的潜意识。”
他的意思是,参禅过程中所产生的一切感悟,有可能是梦境。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么,禅本身,就相当不可靠了。
“我怀疑的理由有两点。先说第一点,就是佛教中,对世俗世界与出世境界的对比,它总说,我们生活在梦里,把现实生活比喻为梦,为假。把禅态比喻为实相,为真。这不是把我们平时的认识颠倒过来吗?这不仅与佛教的理论相符合,更与我们日常的经验相背离。那么,我们再颠倒一下,如果现实生活中是真的,那么,禅态意识,岂不就是梦境?”
这如同一个硬币的两面,是反是正,只是你定义不同而已。如果你认为现实是真,禅就是梦,反之亦然。这种文字游戏与状态对比,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呢?
“你这个问题很哲学”庄老师肯定到:“影子与身体,哪个为真呢?只要有阳光,它们总是成对存在。况且,这种成对存在的东西,只要承认假就得承认真,它就在那里,永远没有离开,还需要我们追求什么呢?比如,你无法追求你晚上梦见什么,还是不做梦,这本就是生命意识中的一种现象,你不学佛,它也存在,学佛,它也就那样,有什么意义,让我们苦苦追求呢?这个疑问有道理。”
我补充到:“我听说一个说法,也许是佛教为这种哲学悖论打的补丁,说真妄不二,没有真,就没有妄存在。哲学上虽然讲得通,但是,实践中,如何把握呢?”
“庄老师,你说得更深了”小胡说到:“我还没来得及说实践上的事。仅就理论上说,庄子梦蝶的故事,也是对这个东西的疑问。我个人的生会,我过去单相思,就像是自己跟自己做了个梦,假如那是假的,但感受却如此真切。今天学佛如果是真的,但总觉得虚得很,有梦的飘浮状态。尤其是在打坐时,总觉得世界假了,我自己也假了,这如果是个幻觉,我是不是上了催眠术的当?”
把参禅打坐当成自我催眠,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比喻。
“你们仔细想想,我们前几天分析了做梦的状态。这不仅是弗洛伊德的成果,也是大量心理学研究的共识。人们做梦,有两个机制。第一个机制,就是潜意识机制,此时,做梦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潜藏的愿望。如同我们打坐,只是为了满足将自己与世界部虚幻化的愿望,满足超凡入圣的愿望。也许,我们会梦到菩萨,会梦到金光,那也只是满足自己的想象,也与梦境类似。”
我问到:“第二个机制,恐怕就是审查机制吧?”